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,秦君宁便睁开了眼睛。
铜雀衔芝熏炉吐出最后一丝青烟,她赤足踩过满地散落的卷宗,鎏金锁链在脚踝发出细碎声响。五步外的紫檀屏风上,九百七十三道朱砂划痕在晨曦中泛着血光——那是兄长连续未归的夜数。
"监使,铨选坊的密档到了。" 侍女捧着漆盒跪在珠帘外。
秦君宁用银簪挑开火漆,薄唇勾出冷笑。新入选的寒门仕女画像里夹着半阙《鹊桥仙》,秦君临清峻的笔迹刺得她眼底生疼。昨夜他在承政馆停留两个时辰,竟是为给这女子修改策论评语。
"备轿,去政鸾楼。"
晨雾中的仪鸾卫纷纷垂首,他们早已学会对监使大人裙摆下的锁链视而不见。这条玄铁链另一端正锁在铨选坊副审的沉香案下,自三年前秦君临主持秋闱误判案后,便再未离开过妹妹的掌控。
政鸾楼东阁飘着药香,秦君临正在誊录今日要呈给鸾凤阁的铨选名册。听见珠帘响动,他笔尖微滞,宣纸上晕开墨点。
"宁儿来得正好。" 他不动声色将名册往袖中藏,"昨日你送来的镇心丹..."
青瓷药瓶突然被扫落在地,秦君宁指尖划过他腕间旧疤:"兄长昨夜戌时在承政馆见了谁?" 鎏金护甲挑起案角一缕杏色丝绦,"林氏女的发带怎会在此?"
窗外惊起一树寒鸦。
秦君临喉结滚动,看着妹妹将丝绦缠在自己颈间。她今日梳着垂云髻,鬓边金步摇却比肃察台的刑具更令人窒息。
"不过是偶然..."
"偶然教她填词?偶然赠她玉簪?" 秦君宁突然轻笑,从袖中抖落一叠密报,"还是偶然让这位才女之父在运营司贪墨三万两?"
轰隆——
春雷炸响的瞬间,秦君宁冰凉的手掌覆上兄长双眼。二十年同胎共息的默契让她准确找到镇心丹的药囊,却在触及内袋时瞳孔骤缩。
半块双鱼佩温润生光,鱼尾处刻着小小的"林"字。
"原来如此